养老金规则修改将为美股带来更多长期资金

　　对于很多在美国有过工作经历或者研究过美国养老基金的朋友来说，基于递延税准则的401K、IRA养老金账户和529子女教育基金账户常常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项根据1978年税法的第401(K)条款制定的养老金制度不但为美国股市带来了巨额长期稳定资金，也是美股区别于其他国家证券市场的重要因素。它让参与这项计划的普通职工从经济发展中同步获益。由于近年来美国经济结构和劳动力市场的变化，对修改这部分投资账户规则的呼声越来越大。今年5月，众议院以417对3的压倒性多数通过了SECURE法案。近期，特朗普政府据此公布了对401K账户的修改方案。这将有可能为股市带来更多长期资金。

　　与普通证券账户相比，这几类账户的特点是延迟个人所得税征收，退休后从账户支取资金前再征税。这使本该当期征收的税金停留在账户内持续产生投资收益，比普通账户有更高回报。从整体的角度来看，由于大量资金被以退休和教育基金的方式锁定在市场内，它增加了股市的长期稳定性，降低了由于个人决策失误造成损失的可能。雇主一般还会为401K账户提供约工资收入5%左右的投资配比，所以让这种投资方式特别具有吸引力。而IRA和529账户可以在雇佣关系之外自行设立，降低当前可征税收入，也受到很多职工的欢迎。

　　与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相比，美国劳动力市场发生了深刻的结构性变化，让国会对养老基金的规则修改变得非常必要。其中的一大变化就是临时工和合同工的比例大幅增加，而这类工作由于无法达到法律规定条件，所以雇主不能提供401K账户。现行法律要求享受401K账户的雇员必须每年达到至少1000小时工作时间，这对于很多临时工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达到的任务。根据哈佛大学经济学家 Lawrence Katz和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Alan Krueger的研究统计，2005年临时工占美国劳动力人口的10.1%。而现在，根据劳工部的最新统计，这个比例达到约36%。这部分造成了美国人养老金不足的现状。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今年3月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在55岁以上的美国人当中，48%比例的群体没有任何401K养老金账户存款。

　　另外一个结构性变化就是大学学费的快速上涨，让很多学生和家长已经非常难以承担。根据国家教育统计中心的数据，在过去30年间，学费上涨的速度是工资上涨速度的8倍左右。目前，完成一个4年制本科学位的总学费需要大概10.4万美元。这还不包含生活费和其他相关费用。在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往往很多毕业生还要再读一个硕士学位来提升自己，或者通过MBA学位来达到转行的目的。由此带来的1.7万亿美元的学生贷款已经是大多数80后、90后年轻人和美国社会的沉重负担。可以想象，让更多家长通过529教育基金账户的方式提前准备好学费成为了不少议员提案的优先选项。

　　SECURE法案在这些养老金问题上提出了一些不错的解决方案。针对临时工不能获得养老金，法案放宽了401K账户申请条件中对于临时工的限制，让所有工种都有机会存养老金。针对雇主设立401K账户成本高， 法案允许同一地域内或者同一行业内的小企业主联合设立养老金计划，摊薄了他们的管理成本。针对养老金不足，法案取消了IRA账户最大存款年龄限制。它还把强制支取年龄从70.5岁提升至了72岁，让老人的资金能有更多时间在投资账户内滚动增值。如果该法案也在参议院获得通过，它将会是自2006年以来对美国养老金法规的最大幅度的修改，而且将很有可能为美国证券市场带来更多稳定长期资金。

　　SECURE法案虽然在众议院获得了压倒性的通过，但是在一些方面也引起也社会争议。其中的一个巨大争议就是该法案开放了401K账户向年金(Annuity)的转换选项。当老人退休从401K账户支出时，他们可以选择资金的提取方式。很多老人不愿意一次性支取一大笔钱，因为担心自己无法有效管理。所以有一部分老人更愿意把这部分养老金交给银行，把它转换成以年金的方式每月按时发放固定数额，一直到老人去世。但现在的问题是，年金在美国是投资费用非常昂贵的投资品种。其计算公式的复杂程度甚至是很多专业投资顾问也不容易弄懂的。很多业界人士担心，对401K账户开放年金的转换选项将会让很多老人在不够知情的情况下造成养老金损失。老年人更加需要的是费用低廉的投资产品，而不是年金。

　　德州参议员、2016年共和党总统参选人科鲁兹则对众议院从SECURE法案中去除对529子女教育基金账户的条款修改感到失望。529教育基金可以在小孩出生后由父母为他设立。与401K账户类似，父母从税前收入中转存到529账户，使其可以在证券市场中长期增值。目前情况下，529资金的主要使用目的还是小孩的大学教育费用。在法案的原始版本中，资金使用范围将被扩展到家庭学校(home school)的相关费用和残障学生群体的一些理疗费用。这将提升一部分选择在家上学和残障学生家长的投资动力。但是目前情况下，529账户的在美国人中的知名度还不高。67%的美国人甚至还不知道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为子女的未来预先规划学费投资方案。所以这部分条款是否能通过立法仍然存在疑问。

　　401K作为一个不错的投资品种，在金融危机后得到了更多美国投资者的广泛认同，也成为美股稳定上涨的重要推动力量。根据Fidelity的统计，他们管理的账户资金在近10年中增长了6倍。然而这项养老计划并没有在美国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做出相应的调整而平等受惠于很多辛勤工作的普通家庭。目前的条款不但恶化了贫富差距，还造成美国社会保障体系的不足。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适时对法规的修改不但有利于实现社会的平等正义，更加有助于证券市场的良性发展，为美股的稳定上涨提供更多长期资金。

　　(本文作者介绍：专栏作家，曾在美国供职于大型共同基金管理公司。)